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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7章

银鞍白马度春风 沧海暮夜 2953 2024-05-08 16:11:02

将军府

“回将军, 殿下。”齐军师一回到京城,霍毕便将萧璃叫了过来,听他回禀, “有关岭南的一切证据,包括殿下与将军是何时起疑, 如何追查,都已尽数告知大理寺卿。余下的, 便是他自己核实查证了。”

“岭南道官员有何反应?”萧璃问:“可会狗急跳墙,伤害大理寺卿?”

“因有裴大人江南遇险的前车之鉴, 此次大理寺卿带了很多官兵与护卫, 老夫也将袁孟和选征留在南境, 保护郑大人的安全。”

霍毕点点头,算是赞同, 然后他拍了拍齐军师的肩膀,道:“奔波了这么久, 辛苦了, 老齐,这些日子就好好休息吧。”

齐军师目光飘到了萧璃那,见她笑着颔首, 自己也笑着领命,对霍毕说:“老夫这把老骨头,也确实经不起折腾了。我也想学学那个吴别驾,躺在榻上, 整日都不起身。”

听齐军师说要躺平, 霍毕不干了, 他说:“先生, 我也就是先让你轻松几日, 可婚期将至,将军府里的各项事宜还得你来主管才是。”

“婚期?”齐军师一愣。

“自然是我跟公主殿下的婚事了。”霍毕一脸的理所当然,脸上带着怎么掩也掩不住的笑容。

齐军师这才反应过来,他的目光又一次不由自主地飘向萧璃,这一次,却没有见到她再笑了。

*

夜间,月色清冷,裴晏身边只叫人燃了一盏孤灯,自己则坐在廊下,手拿一柄刻刀,刻着印章。

最后一笔落成后,裴晏吹散了灰屑,章上面的字迹也显现了出来。

“哈,每一次来你都在刻刻刻,今日总算是瞧见你在刻什么了。”霍毕从墙头上跳下来,虽然身材高大,动作却轻盈,若是他不开口,裴晏全然发现不了霍毕已经落在了自己身侧。

他想收起印章,却已经迟了。

“明……瑕?”霍毕念道。

裴晏将刻了字的那一面置于手心,拧眉问:“你又来做什么?”

“喂,裴晏。”霍毕叉着腰,有些不满,“旁的人都是越相交,越熟识,我们好歹也是相识多年的老熟人了,你对我的态度怎的一次不如一次?”

这无赖的样子让裴晏实在是有些头痛,他如今提不起什么精神与霍毕针锋相对,便只是道:“说罢,今日找我又有何事?”

“你这话说的,我就不能是来找你说说话吗?”

裴晏盯着霍毕,不言不语。

没一会儿,霍毕败下阵来,他移开目光,语气有些犹豫,又有些赧然,“我就是想问问,这男女大婚,当人家夫君的,该送夫人些什么?”

裴晏的动作一顿,他转头,目光带着些探究,却终究只是声音平淡地说:“你们的婚事,一应事宜皆有宗正寺与礼部筹办,不需要将军劳心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霍毕挠挠头,不好意思地说:“但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吧?我这几夜翻了些话本子,又去找那个叫王绣鸢的小姑娘问了问……好像说男女定情,总要有个什么定情信物。”

但阿璃从未赠过他什么,他便想着,或许是因为这种事情,总要他们男子汉来主动些。

裴晏听罢,垂下眼帘,说道:“霍将军怕是问错人了,裴某尚不如将军,如今连婚约也无,又如何知道应该赠些什么以定情?”

“你们读书人,知道的花头定比我们多。”霍毕觉得裴晏在敷衍他,于是伸手捅了捅裴晏胳膊,一副我们哥俩好的样子,以笑容掩饰着自己的羞涩,说:“就比方说,送什么代表缘许三生,你肯定知道吧。”

“啪——”裴晏一把将手中的刻刀拍在地板上,霍毕一愣,收回了手。倒也不是被吓到了,只是莫名觉得刚才裴晏想拿着刻刀扎穿自己的手心。

裴晏深吸一口气,最终面无表情道:“裴某才疏学浅,属实不知。”说完,便站起身回到书房,打开了一个匣子,将印章放了进去。霍毕瞄了一眼,见到里面密密麻麻摆了好几排的印章,有大有小,各色印石,甚是齐全。

“不说就不说。”霍毕悻悻然摸摸鼻子,若不是他不好意思去问军师,又何必来这里找不痛快。撇撇嘴,霍毕运功提气,离开了裴府宅院。

裴晏看着已经快要装满的匣子,叹了口气。

霍毕回到将军府时,正逢齐军师提着个酒壶,对着明月,自饮自酌。

“你倒是自在。”霍毕好笑道。

“毕竟忙了这好些时日,是该好好歇歇了嘛。”军师道。

霍毕点头,想要回房休息,却又猛地停住脚步,回过头问,“老齐,你读书多,可知‘明瑕’出自什么典籍?我总觉得应该在哪里听过一样。”

齐军师整个人愣住,张了张嘴,似乎不知道从何说起。

“罢了,能叫裴晏刻在章上,左右不过是什么治世格言酸言酸语,不提也罢。”说完,便回了卧房。

徒留齐军师独自在后面,嘴巴开开合合,愣是说不出话来。

*

长安城北,连绵的山林中,萧璃借着月色,沿着山路一路下行,一直走到山脚村落,才停下。

在村落的最角落,有一个新落成的茅屋,院子很小,却收拾得很是规整。萧璃走进院子,抬手敲了敲门。

吱呀一声,屋门打开,一个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出现在萧璃的面前。她不施粉黛,面容有些苍白,可一双眼睛却明亮美丽,若是细看,还与萧璃的双眼有些许相似。

正是本该被处死的李婕妤。

李婕妤见到萧璃,侧了侧身子,让她进了房门。

“你孤身一人来此,又年轻貌美,可有村民欺负你?”萧璃等李婕妤关上门,开口问道。

“殿下为我的安排几乎完美,又同里正打过招呼,并不曾有人欺我。”李婕妤笑着摇头。

“天地广阔,你未必一定要藏身此处。”萧璃说:“待皇帝驾崩,便是长安洛阳,你也去得。”

“谢公主殿下挂心。”李婕妤笑了笑,然后说:“但是我的天地,就在此处了。”

说完,她的目光透过窗子,往萧璃来时的山路上望去。

那个山路的尽头,正是萧煦的丘墓。

*

“天啦阿璃,明日便是婚期,你今日竟还找我们来饮酒?”王绣鸢捧着酒杯,难以置信地问道。

萧璃斜靠着背后的廊柱,带着些慵懒和散漫,她因饮了酒,眼色有些迷蒙,说道:“若一切顺利,自明日起,我的身份便与今日不同了,也不知还能不能如此肆意与朋友畅饮。”

崔朝远与谢娴霏对视一眼,皆没有言语,倒是王绣鸢,气鼓鼓地说:“难道阿璃成了亲,就不再跟我们玩耍了吗?”

萧璃被王绣鸢可爱的样子逗笑了,她伸手点了一下王绣鸢的脑袋,说:“玩耍的时间定然会少,但是……”萧璃拉长了声音,说:“说不定能腾出些时间看阿鸢的新话本。”

一说这个王绣鸢就高兴了,她兴致勃勃地说:“对了,我最近有一个新的设想,正好讲出来给你们听听。”

“说吧说吧。”崔朝远扶额,无奈道。

“下一个本子,我想写这主角啊,她已然活过一生,却如大梦一场,重新回到了起点。”

在场的另外三人都未曾见过这样的故事,故而都被吊起了好奇心,崔朝远更是直接开口问:“那然后呢?”

“我想啊,将她第一世安排地凄惨可怜些,遇人不淑,遭人蒙骗,以至于众叛亲离什么的。”王绣鸢说:“那重活一世,她便知道谁是良人,谁是恶人,知晓后事,便能规避危险,万事顺心如意了。怎么样,是不是很有意思?”

“听着确实……很让人向往。”萧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,笑了起来,说道:“阿鸢所说的能力,我也想要,如此,不知能免多少憾事。”

谢娴霏,王绣鸢还有崔朝远闻言都沉默了下来,想到了太子殿下,也想到了杨砚。

“可惜,从来千金难买早知道。”

……

同一时间,城郊庵堂,范烟写好了一封信,以重金送了出去。三皇子府中出现了一个身着黑色披风的人,摘下兜帽,披风之下,正是显国公世子范烨。官道上,显国公策马奔驰。

深夜,谢娴霏,王绣鸢还有崔朝远都被送去了客房,萧璃站在庭院中,伸出手臂,一只信鹰落在了她的手臂上。而本该在将军府准备明日婚仪的霍毕,正快马加鞭地赶回长安。

……

十月初十,宜婚娶,整个长安都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兴奋难耐。

照理说,公主出降本不算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。但奈何本朝公主实在太少,身份太尊贵,这一位如今又手握实权,嫁的人是也少年英雄,威名赫赫的一品国公。再者说,这一两年来朝野上下只有丧事,没什么好事,如今有了这么一桩喜事,荣景帝自然是大办特办,想好好冲一冲晦气。

按制,已经建府的公主出嫁,自然是由公主府出,乘皇室坐辇行满整个朱雀大道,得万民为其欢庆,最后与驸马会合,一同进宫,在帝后,朝臣的见证下,于宫中行礼,祭拜父母与天地后,方为礼成。

朱雀大街上,富商们早就提前订好了位置,如今都争着抢着去看公主殿下的驾辇,可惜重重帷幕之下,众人瞪破了眼睛,也只能隐约窥见帘幕后的身影。

倒是这个车辇,高大华美,富贵地能闪瞎人眼睛,由九匹高头大马拉着,走得稳稳当当。叫人觉得有趣的是,这九匹马中,有八匹都是通身无一丝杂色的白马,唯有领头的那匹,通身漆黑,格外壮硕。有那识货的商人当即就认出,这是万金都难求,连在皇室中都不多见的宝马。

就在快到城门,马上便可折返回到皇城的时候,皇城方向忽然传来了骚动。

远处似乎有人跑动,有人尖叫,有人跌倒,还有人高声地呼喊着——

“不好了,不好了,有叛军……有——叛——军——啊——”

这个声音一出,所有人都静了下来,有些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。

而朱雀大道正中央,那个受万众瞩目的宝辇却停了下来,纱帘一重,一重打开——长乐公主终于显露了身影。

只是,她并未着那身由百位绣娘日夜赶工,无可争艳的华贵嫁衣,而是青丝高束,银袍轻甲,手握一柄红缨枪,一派英姿——

可与之争艳,却不可与之争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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