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远旬把赵函送进机场安检口,回到车里刚刚坐定,手机突然出现一个推送提示。
“Mu匹配了您。”
宋远旬拿起手机,发现推送来自于一个他从未见过的软件。宋远旬点开来,只见新软件的界面上,一张自拍占据了大半个屏幕。
自拍的主角露出了一个下巴,穿着一条黑色的T恤,T恤的领口不大不小,遮住了小半细而精致的锁骨,而T恤下的胸口很平坦,单就照片而言,有些男女莫辨。
宋远旬接着下拉,照片下写了对方用户的基本信息,这个人叫Mu,男性,亚裔,21岁,再往下些的一行字解释了软件匹配的操作方法,右滑代表接受,左滑代表忽略。
看到这里宋远旬便明白了,赵函给他装了个交友软件。
手机屏上的字闪动着,仿佛在催促宋远旬快做决定。
宋远旬本想左滑,先忽略过这个叫做Mu的人再删软件,可看着屏幕上方半张照片,却不知怎么回事,手顿了顿,滑反了。软件界面由冷色调切换成了暖色调,伴随着短促心跳的声效,提示宋远旬与Mu配对成功。
Mu像是守在一旁等宋远旬同意似的,两人刚配对成功,便给宋远旬发来了信息,还是条语音。
宋远旬看着屏幕,还没点开听,罪魁祸首赵函的电话先过来了。宋远旬接起来,赵函在那头喜庆地问他:“看见我送你的告别礼物了没?”
“你给我手机装了什么?”宋远旬问赵函,平静中带着一丝山雨欲来的煞气。
“就我刚才和你提过的那个软件,”赵函没被他吓到,“啧”了一声,道,“昨天我俩说了什么你忘了啊?”
如要将宋远旬的好友以不靠谱程度为标准,从高往低打分,依次排名,赵函的分数必然一骑绝尘。
宋远旬回忆片刻,想起昨夜赵函似乎是同他说了一些不着四六的话。
赵函昨日途经C市,到宋远旬房子借宿一宿,喝着宋远旬的酒,抽着宋远旬的烟,摆出一副欠揍的姿态问宋远旬:“阿旬,你妈不敢问你,每次都来问我,我倒也想问问了,你他妈到底是不是gay?”
宋远旬正开着电脑分析白天在实验室录的数据,听见“gay”这个词,联想到实验室里浑身脂粉气那个人,立刻全身一震,冷冷看了赵函一眼,反问:“你今晚想出去睡长椅?”
“不是不是,”赵函见宋远旬竟然还合上电脑,站起来朝他走过来,一副准备打架的模样,连忙摆手道,“我问问而已,这不是阿姨来问我的吗,你反应这么大干嘛?”
“什么gay不gay,恶不恶心。”宋远旬面无表情地说。
赵函闻言愣了一下,缓缓地说:“你这个政治就不太正确了吧。”
宋远旬打开了冰箱的门,给自己也倒了杯酒,背微微靠在墙上,不近不远地望着占着他沙发上的赵函,以一个单音回应赵函:“哦。”
他又紧接着加上了一句:“不恶心吗?”
赵函坐起来,看了宋远旬半晌,喝了口酒,才说:“哎,你知不知道有句话说恐同即深柜。”
见宋远旬不做声,赵函又道:“我觉得还挺有道理的,你说呢。”
“赵函,”宋远旬不接话,只十分冷淡地说,“我先回答你刚才的问题,我不是gay。”
话题到此便结束了,至少在宋远旬的记忆中是,所以宋远旬无法确定赵函说的“昨天我俩说了什么”具体指的是哪一句话。
“这软件挺不错的,”赵函说,“我没用你真实身份注册,你放心玩,放飞你的内心和天性。”
“我马上就删,”宋远旬说,“以后你再碰我的手机,别怪我不客气。”
说罢宋远旬便挂了电话,想删软件,谁知Mu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,宋远旬反射性地点了一下播放,Mu的声音便从播放口传出来。
“你好啊,我是Mu。”
“嗨?”
对方的声调轻快,音色柔软,而宋远旬认得这个声音。
没等宋远旬作反应,对方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,问宋远旬道:“Andrew,加了我为什么不说话呢?”
那人的语气和平时几乎一模一样,透着股与生俱来的懒散,但好像又有些微妙的、宋远旬从未听见过的不同。
方昭暮……也用这个软件?他玩儿多久了?约过多少人?
宋远旬盯着屏幕,就中了邪似的,动起手指,给实验室里他最讨厌的那个娘娘腔回了一条:“说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