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想搬家很顺利,周姐在他开始打包的第一天,表达了一些不舍和不满,但林想态度坚决,她也不再说什么,和他一起收拾。
虽然在这里住了三年,但林想的行李并不多,满打满算用了两天就打包好了。
他给stone的康小姐把个人资料发了过去,填写了电子入职表,对方隔日便回复了邮件,要他十五号早上九点到总部报道。
工作的事也差不多定了,林想还又再次通过邮件告知了钟老师这件事和表达了谢意。
周姐对林想很好,劝他多留几天。
“反正少爷也不在家。”周姐在厨房一边做饭一边说,“你就多待几天,我给你做点好吃的。”
“都麻烦你这么久了。”林想在旁边给她递碗,不好意思地说道。
周姐没脾气地看了他一眼,说:“你舍得我啊?离开了谁给你做好吃的?”
“自己学着做。”林想笑了笑,又说:“但肯定不如你做得好吃。”
周姐因为身体的关系,没有结婚和生孩子,这三年日日夜夜,林想算是一个陪伴,所以她把林想看得很亲。
“要是想吃了,你就和我说,偷偷回来,我给你做。”周姐把菜盛出来,林想立刻接过去,“少爷不在你就来。”
“那怎么行。”林想连连摇头,“季凌肯定要发脾气的。”
周姐洗了洗手,说:“少爷在你心里怎么跟猛兽一样,他哪有这么小气?”
林想不愿继续聊这个,毕竟不会有什么结果,而内心真实的不愿意再来的原因,也不可能在此时坦白。
下午两点搬家公司的人会来,今天林想就决定搬走了。
吃过饭后,他去楼上又检查了一次,实在不愿意落下什么东西在这里,不希望季凌觉得他欲擒故纵,更不想制造见面机会。
在卧室和厕所看了一圈,就连床单下面都掀开看了一次后,林想确定自己把东西都带走了,他打算下楼去等。
在走廊上,要走到楼梯口时,他突然停下了脚步。
侧前方是季凌的书房,连着他的卧室,在这三年里,他住在这边的每一天,都和林想隔着这条不算长的走廊。
鬼使神差下,林想走到了书房门口,虽然知道不太好,但他还是转动了门把手,推开了书房的门。
季凌出差已经很多天了,他们俩没有什么联系,林想只是告知了自己搬家的事定下来了和具体日子。
书房周姐每天都会进来开窗通风,然后吸尘,沙发上的靠枕整齐摆放着,柜子上的那些DVD也并排列在一起。
林想很慢地走到沙发上坐下,他想起自己在第一次审查那天晚上,得到不太好的结果,季凌给他播放了根本看不懂的旧影片,然后把哭泣的自己抱到了怀里。
‘可能他就是有什么爱施舍可怜人的癖好’
林玉芝的那句话浮现出来,他在心里尝试了一下反驳,最终没有成功。
在安静的房间里,林想呆坐了近二十分钟后,他拿出手机,发了微信给季凌。
-- 我今天就搬走了。
过了几秒,他又发了一条过去。
-- 这三年,谢谢你。
季凌可能在忙碌,没有回复他。
林想收好手机,回到自己的房里,拿起随行的包,往楼下走去。
搬家公司的人提前了二十多分钟到的,把林想的东西都搬上去后,问他是否跟车。
林想说他跟车好了,不麻烦司机了。周姐出来送他,要他好好照顾自己。
搬家公司的面包车很旧,前头的副驾驶已经坐了一位工人,林想坐在后面。
后面的空间也不大,被纸箱挤满了,林想只能坐在一个不知道是谁留下来的塑料小凳上。
车后座充斥着难闻的潮湿气味,地上还铺着几块很脏的抹布,搬家公司的工具也堆在一旁,林想低下头,看着自己白色的运动鞋边,已经沾上了一块污渍。
这辆有些破旧的面包车载着林想,距离季凌的那座房子越来越远,朝新租的公寓前进。
就像带着他与过去告别那样。
东西搬进新房子后,林想没有立刻去收拾,而是坐在沙发上休息。
季凌的电话在这时候打过来,问他搬完没,林想说刚刚结束。
“对了,克莱尔说,我们离婚可以在线上先申请。”季凌突然开口,“然后等我回去再双方签字。”
听到他主动提及离婚的事,林想愣了一下,说:“好啊。”
“嗯,我下周三回去。”季凌说,他那头听起来不是特别安静,“我要克莱尔约个时间吧,她和你联系。”
林想觉得,季凌比他更着急离婚这件事,大概是又有了什么其他计划。
“好。”
没有什么再需要说的了,但季凌没有挂电话,林想觉得握住手机的指尖有些发麻。
“你先忙吧。”他主动说,“我去收拾了。”
“好。”季凌也没有挽留。
简单地收拾了一下,林想把自己的 新家住址发给了妈妈,这一次林玉芝倒是回复得异常地快,问他房子的情况。
林想告诉她一切都很好,自己以前的存款还能支撑小半年,而且这个月就上班了,stone的实习工资会是正式薪资的八折,日子不会难熬。
-- 等工作稳定了,谈个恋爱吧。
林玉芝回了一条。
林想没有立刻回复,林玉芝的电话打了过来。
“妈妈,怎么了?”他挽着袖子坐在椅子上,问道。
“刚刚出地铁。”林玉芝说,“都忙好了?”
“嗯,你有时间可以过来看看,住下也可以的,客厅是沙发床,我可以睡。”林想说道。
“哦,我最近要离开首都一趟。”林玉芝说,“等我回来吧。”
听到这句话,林想有些紧张了起来,立刻问:“你去哪?”
林玉芝顾左右而言他,并没有正面回答,林想几乎是恳求着说:“不要去赌了,好吗?”
电话那边的人沉默了许久,林玉芝叹了口气,说不是去赌钱,是要忙其他的,但她以前做的事,身边来往的人,都让林想不相信这句话。
他觉得难过,更觉得气,拔高了声音说:“我和季凌下周就离婚了,之后不会有人给你还钱的!”
林玉芝很快给了自己儿子一个意想不到的回复。
“想想,季凌前天转了很大一笔钱给我。”她说,“他的下属告诉我,这是离婚的赡养金,因为你是单亲家庭,我也没有和其他人结婚,所以有我的一份。”
林想顿在原地,仿佛在听天方夜谭。
“我想,他应该也会在离婚后,给你钱。”
林想举着手机的手在发抖,他感到一股屈辱涌上来,开口问:“为什么要拿他的钱?”
“为什么不能拿?”林玉芝不以为然地说,“这是新婚姻法上规定的。”
“想想,别太感情用事了,这是季凌该给的。”她又补了一句。
听到儿子一直不讲话,林玉芝也不再多说什么,匆匆挂掉了电话。
林想挫败地低着头,把手机丢到了旁边。
季凌在隔周的周三晚上降落在首都机场,克莱尔和司机来接他。
其实按照最初的规划,季凌在清迈直到月底也不用回联盟国,可他还是抽时间回来了。
在车上,克莱尔主动提起了第二天的离婚申请,并说自己找了关系,安排好特殊通道进出,不太容易被人拍到。
季凌并不在乎这些,只问她通知了林想没,又问她几点。
回到家时,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,周姐还在等他,季凌进去后,她迎了上来,欲言又止的模样。
“我有些累,先上去休息了。”季凌把外套递过去,“明天不用做饭,我上午就出去。”
他看起来很疲惫,没有什么交谈的欲望,很快上了楼。
但季凌并没有立刻回自己房里,他径直地走向了走廊的另一头 -- 原本属于林想的房间。
推开门后,他打开了灯,房间里已经被周姐收拾过了,显得很空荡,林想的行李也已经全拿走了。
季凌几乎没怎么来过这间房,除了偶尔几次来叫林想,和之前把睡着的人抱回来,进来的次数屈指可数。
房间不大,和季凌的书房差不多,比不上他的主卧,走几下便能走到头。
季凌在房间里走了几步,停在衣柜前,打开柜门,里面什么也都没有。
但因为之前放了很久的衣物除湿剂,香味残留下来,那些香味在很长一段时间内,等同于林想的味道。
季凌在敞开的柜子前站了一小会儿,克莱尔突然发来信息,问他是否方便通话。季凌说现在可以。
“老板,有一个事忘记和您说了。”克莱尔说,“关于给林想的赡养金,按照最高配额一次性支付,还是按月支付呢?”
“一次性打给他吧。”季凌说,林想搬出去后,没有什么钱,哪怕是有了工作,他认为也杯水车薪。
“收到,明天这部分和林想达成一致后,就没其他问题了。”
季凌说好,结束了通话。
又在柜子前站了几分钟,季凌关上了柜门,回到了自己的卧室。
这天晚上,季凌很晚才睡,他洗过澡之后,回了一些邮件,然后拿出了一盘DVD开始播放。
影片时长很短,不过一个半小时,全片的高光部分是女主面对镜头的一段类采访式独白,分享自己心里对于爱情的定义。
这段内容时常被一些影视类博主提起。
年近中年的女主角站在一栋白色的房子前,在阳光下皱着眉头,她思考了一下,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。
“我觉得给他想要的,就是喜欢……吧?”说完她又笑了笑,“我丈夫很喜欢吃炸薯饼,我每天都会给他做。”
文章里面小季看的所有电影都是编的,没有实际对应的影片(✧∇✧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