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怜自从这个周末回来之后就怪怪的。
就比如会呆呆地盯着程明看很久，目不转睛的那种。
“小怜，我脸上有脏东西吗？”程明疑惑地指着自己问道。
“啊啊啊！”回过神的赵怜慌张地摆着摆手说道，“没有没有。”
晚上睡觉的时候虽然还是同床睡，但乖乖地睡在小黎身旁。
不再是程明左拥右抱，而是把小黎夹在中间。
终于意识到男女有别了吗？
要是妹妹也能意识到这一点就好了。
一如既往的早晨。
如果只是早安吻的话，也没什么关系吧？程明偶尔会冒出这种危险的想法。
程明就这样一点一点地被妹妹蚕食着。
学生们逐渐适应高中的学习氛围和环境。
虽然是初秋，但少男少女的春心开始萌动。
班级里的第一对情侣诞生了。
程明并未主动去打听，这种八卦消息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。
两人是在军训期间熟络的，野营拉练后一起消失了一段时间。
都是寄宿生，来自同一个县城，此前并不在同一所学校。
他乡遇故知，就像是抱团取暖一样在一起了。
早上刚到校，或是午休过后，陈孜艺的抽屉里就会多上一封情书，她看都不看一眼，直接撕了，把纸屑扔在垃圾桶里，嫌弃地拍了拍手。
“你还是这么受欢迎啊。”程明单手托腮，感慨说道。
哪怕来到美女云集的二中，陈孜艺依旧耀眼、鹤立鸡群，十一班的班花是陈孜艺无疑，不过段花还有争论。
“你以为是谁的错啊！”
“有一副好皮囊和家世，你还要怪你的爸妈不成？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都来不及呢。”
“我又没怪我的爸爸妈妈，但我本来可以不这么受欢迎的，都是某个人害的，让我爸在这个年纪又前进一步了，变成炙手可热的新星，不止学校里有烦人的家伙，家里还能接到一堆好久没联系的亲戚的电话，虚情假意地问候我有男朋友了没有。”
“呃，这么夸张？联姻？投资？但对唐叔叔来说是好事吧？”
虽然魔幻，但也真实。
“我不管，你给我好好地负起责任来。”陈孜艺戳着程明的太阳穴说道。
“关我屁事啊。”
发现陈孜艺压根不看情书之后，课间期间来找陈孜艺的人也变多了，靠窗的同学喊道：“陈孜艺，有人找你。”
装作没听见也可以，但这就太不给同班同学面子。
“能去走廊那边吗？”
“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吗？”陈孜艺双手抱肩反问道。
“你放学后有时间吗？”
“没空。”
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给啊。
不但有高二高三的校草和段草学长，也有以前的追求者。
就比如那个被陈孜艺把篮球当足球踢的人。
程明作为班级里唯一和陈孜艺关系不错的男生，想要完全撇开关系是不可能的。
“程明，有人找你。”
“是叶媚吗？”
程明朝窗外望了一眼。
啊，是男的，瞬间没了兴致，标准的帅哥，长得又高又清爽。
“陈孜艺和你是什么关系，是你的女朋友吗？”对方开门见山地说道。
真是的，学生的本分是学习啊，还是作业太少了。
已经有女朋友的程明，恋爱确实是一件让人上瘾的事情啊。
只不过他和静静太熟了，恋的成分少了，剩下的都是爱。
“不是，只是朋友关系。”程明摆了摆手说道。
“能把这个交给陈孜艺吗？”
对方递出一封信。
“是男人就别像婆娘一样送信。”
程明回到教室里，陈孜艺正在他的座位上，撕下一张作业纸，在折纸飞机。
“和我有关？”
“不然呢。”
“问你和我的关系？”
“嗯。”
“你怎么回答的？”
“朋友啊，还能是什么。”
“白痴，你不会回答我是你的女朋友吗？不就啥麻烦事都没有了。”
陈孜艺恨铁不成钢地把折好的飞机掷向程明。
“喂喂，我有女朋友了，你想让我死吗？”
班级里有这么多静静的真眼，别说瞒住静静了，怕是当晚就会被打电话质问，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？
程明弯腰捡起飞机，把撞得干瘪的飞机头拉直，扔了回去，砸在陈孜艺的胸口上。
完蛋了，要生气了，要被打了。
陈孜艺平静地拾起飞机，再把飞机头抚平，在嘴里哈了两口热气，再次飞向程明。
这种直球攻击怎么可能被命中两次，早有准备的程明低头躲开。
“你就说自己有女朋友，不说是谁不就行了，让他们自个误会去，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懂。难怪你只能考个第三名，连那个女人都不如。”
“就结果来说没区别吧？”
程明和陈孜艺是男女朋友关系的谣言还是会传到静静的耳中。
程明的背后没长眼睛，不知道纸飞机飞出去后，绕了一圈又回来了，正中后脑勺。
“笨蛋笨蛋。”
陈孜艺捂着肚子，拍着桌子，埋头大笑。
不痛，侮辱性极强。
程明自然是要找回场子的，刚才飞机砸的是左胸，这次就瞄准右边。
纸飞机完美降落，陈孜艺丝毫没有躲的意思。
程明戏谑地说道：“真是停飞机的好地方。”
“对不起，我的胸部就是小，你有意见吗？”
“不敢有，不敢有。”
“程明，我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帮忙，报酬不会让你失望的。”
“总感觉没好事，我能不帮吗？”
“一句话，你帮还是不帮？”
“你先说是什么事情，我再决定帮不帮。”
“要是我说了你肯定不帮我。”
“这不是更可疑了，我怎么敢帮啊，万一是火坑呢？”
“我不想再拿你的把柄威胁你，你之前说过，我们是朋友吧？”
“嗯。”
“不但是合作伙伴，还是死党、兄弟和姐妹吧？”
“姐妹就算了。”
“害羞什么啊，我都是穿同一条裤子的关系了。”
“那次是意外。”
“体育课的时候你陪我一会儿，你不用说话，只要站在那里就行，就这么说定了，不许拒绝，现在是我和你被打扰了，接下来就会轮到我的同桌，也就是徐娟被打扰，我这可不是威胁你啊，而是想防范于未然，你懂的吧？”
上课铃响起，陈孜艺把纸飞机拍在程明的桌上，潇洒离去。
程明把纸飞机摊开，里头啥都没写。
程明随手想丢到垃圾桶里，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，折回成原来的纸飞机塞到陈孜艺的书本里。
体育课在下午第三节，内容是学广播体操。
小学、初中以及高中的体操各不相同。
虽然动作和名字有相似的地方，但还是需要从头学起。
上了三十分钟的课，剩下的十五分钟自由活动，下课前还要再次集合点名。
“我们走吧。”陈孜艺走至程明的面前说道。
“留徐娟一个人在这里不太好吧？”
“你当她是三岁小孩吗？而且这里是学校啊，她还能走丢不成？走了！”陈孜艺催促道。
“还是说你让我牵着你的手？”
陈孜艺伸手去抓程明的手，程明连忙把手藏在身后说道：“走吧。”
两人穿过教学楼下方的过道，来到食堂区，一楼和二楼都是食堂，三楼开始则是女生宿舍，一楼还有小卖铺。
顺便……
“买个水好了。”
程明的心声在耳旁响起。
“诶？”
“诶什么诶，你心里那点想法还用猜吗？”
此时来食堂里，多半是来买水的，食堂里还有电视，正在播着体育频道的赛事。
有些人吃着雪糕，舔着冰棍，就坐在食堂的椅子上看电视。
一个男生看到程明和陈孜艺朝他们走了过来。
是早上那位。
陈孜艺忽然将身子贴了上来，把程明的手夹在腋下，从手腕上脱下一条红绳，给程明的手戴上，再牵住他的手，双手前后包裹着他的手。
这是自己的那条？
但程明把红绳放家里了啊，反正在学校里也不敢戴。
陈孜艺另买的？完全没注意她戴了两条。
“陈孜艺！”程明偏头喊道，他虽然想过各种的可能性，比如陈孜艺拿他当挡箭牌，说这是我的男朋友就不差得了。
表白的男生也不好意思去伸张，丢脸。
“是，我在这里。”
陈孜艺早就侧头等待着。
两人靠得很近，陈孜艺整个人都快挂到程明身上，稍显贫瘠的胸部压着他的手臂，程明的头一转，脸颊就蹭到了陈孜艺的嘴唇，继续向右转，说不定连嘴唇都会碰在一起，程明连忙左转，拖着陈孜艺向小卖铺走去。
程明想甩手臂，却完全甩不动。
那个人走到一半便停下，哂笑地转身离去。
这一切简直就是刻意做给他和食堂里的学生看的。
人数不多，但都炸了锅。
有人认识陈孜艺，不认识的已经在打听她的名字，细一看，周莉这个班长和另一个同班女生也在食堂里，是一起来买水的。
这么多人是甭想瞒住了，陈孜艺究竟算计了多少层。
“徐娟喜欢喝什么水？”陈孜艺问道。
“差不多可以松手了吧？这里可是学校啊，那个人看起来放弃了。”
“我问你徐娟想喝什么水，别转移话题。”
是你在转移话题吧！
“她最喜欢喝班级里的水。”
“那我们就选不同口味的，我待会和她换着喝，你也想跟我们换着喝吗？”
“完全不想，你先把手松开。”
“你连女孩子的束缚都挣脱不了吗？也太弱了吧？如果有一天你被女孩子绑架怎么办？”
“你是普通女孩子吗？”
开学那天在陈孜艺家里吃饭，程明可是看到了她房间里的沙包和拳套，而程明却是疏于锻炼的室内派，有妹妹这个大哑铃可以举就是了。
程明挑了瓶汽水，陈孜艺则挑了两瓶果汁。
“你嫖了我那么多次的饮料，今天我还帮了你一个大忙，你请我一瓶水不过分吧？”
“你居然让女生请客。”
“你不是说有报酬的吗？”程明握紧拳头说道，有时候真想给陈孜艺一拳。
随便嬉戏打闹，应该不至于把长辈的关系闹僵。
但程明现在就怕打不过陈孜艺，反被蹂躏，丢了面子，还是去游戏里虐她吧，被她打的时候不还手还能落得一个君子不与女人动手的美名。
“我不是给你吗？”陈孜艺捂着嘴唇，睫毛微敛、脸颊泛起红晕，大眼睛水汪汪的。
这女人居然装纯。
“你还想要？你还敢再要吗？多少次我都可以给你。”
“啊，还是算了，你快闭嘴吧。”
小卖铺的老板看程明的眼神已经不对劲。
程明赶紧付钱，逃离这里。
那个人并没有走远，还在瞪着程明。
哇，好吓人，主要是程明早上才说是朋友的。
双手拿着果汁的陈孜艺挽住程明的手臂说道：“别跑，你想让刚才的一切前功尽弃吗？一二三四再来一次吗？”
这种事情，一次就够要命了。
“说起来，你怎么不让那人好好地表白一下。”
“不想听，恶心。”陈孜艺厌恶地说道。
“你有资格说这个话吗？”
好好地表白过的人。
“那是我一生的耻辱，那一天晚上我绝地是把脑子摔坏了，才干出那种事情。”
“他怎么挑体育课表白，还选择食堂这种一点都不浪漫、没情调的地方。”
“他有挑的资格吗？是我在挑你有空的时候啊，你一放学就要去接妹妹了，妹控真恶心，为静怡感到不值。”陈孜艺摇着头说道。
“有你这种朋友，我也为静静感到不值。”
“静静那边我会去解释的，不用担心。当然，今天下午的事情是我临时起意，还没跟她汇报过。”
“真的是临时起意，我怎么感觉蓄谋已久，这手绳什么时候买的。”
“中午刚去买的，跑了不少地方才找到的。”
“唉，我明天不会被打吧？在小巷子里被人围堵，摩托车被人砸了，轮胎被卸了。”
“应该没人敢动你吧？先不说我这里的关系，你在网吧吃得那么开，估计小混混都得喊你叫大哥。”
“你太抬举我了。”
走出食堂，再次穿过教学楼下方的过道，陈孜艺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程明的手臂。
程明一下子就跨了，弯腰驼背，像是行将木就的老人。
本以为陈孜艺学乖了，没想到不出手则已，一出手就王炸。
“安心啦，你看你爸现在不还活得好好的吗？你的目标不是成为你爸那样的男人吗？哦，不对，是要成为你爸还糟糕的男人，啧啧。”
“这能一样吗？”
虽然程明早晚会对不起静静就是了，尤其是等小怜长大后……
看到那副熟悉的脸庞，程明不敢保证自己会像现在一样镇静。
往好处去想，现在算是让静静先做好心理准备？
徐娟坐在花圃边上休息，张佳佳坐在她身旁，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。
陈孜艺跑到徐娟面前，把果汁贴在她的脸颊上，问道：“冰吗？”
“冰。”徐娟面无表情地应道。
陈孜艺兴趣乏乏地说道：“没反应，一点都不好玩。”
“徐娟，喝吧，不用客气，程明请我们的，我的是苹果味的，你的是葡萄味的，我们待会换着喝。”
“程明，我的呢？我不是你的朋友？”张佳佳伸手问道。
“给你。”
程明把手中的汽水扔给张佳佳。
“诶，真给我啊，我开玩笑的。”张佳佳受宠若惊地说道。
“你可是静静的好朋友，也是我的好朋友，汽水可以吗？不喜欢喝汽水的话，我也可以给你买果汁，反正我打算再跑一趟。”
程明此举有意收买张佳佳，算是在事情爆发之前做点补救，虽然不一定有用。
“对待张佳佳居然这么大方，让你请我和徐娟两瓶果汁，我都差点给你跪下来了，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？毕竟是女朋友的好闺蜜，男人最喜欢这种背德感了。”陈孜艺煽风点火地说道。
“汽水就可以了！”
明明是冰凉凉的汽水，张佳佳却觉得有些烫手了。可是她也不能说「我不要了」，否则不是变相证明她心虚吗？
她之前认识的陈孜艺是这种人吗？
会开这种黄涩笑话吗？
不是生人勿近的高岭之花吗？
徐娟递出手中的果汁，说道：“喝我的……”
但程明已经跑远了，可怜的程明在不知情的情况又错过一次机会。
体育课的后一节是劳技课，发了一本薄薄书，老师没来，相当于自习课。
陈孜艺理所当然地坐在程明身旁的空位上，一边写着今天刚布置的数学作业，小声说道：“程明，现在我们要在学校里假装男女朋友，知道了吗？”
“没必要吧，闹出这么大的事情，明天就谣言满天飞了。”
而且会越传越离谱，绝对不是亲了嘴唇，而是热吻什么的。
“如果不要好好地装下去，你以为别人会看不出我们是装的吗？就算他们看不出来，也会以为我们的感情出现了裂痕，他们有机可乘，我隔天就会被继续骚扰，你没有了我的庇护，说不定会被当做玷污女神的渣滓在学校外被盯上。”
“好麻烦。”
“在学校里，和其他同学面前，你要叫我小艺，而我会叫你小明。”
“听起来就像是小姨一样。”
陈孜艺一拳打在程明的肚子上，皮笑肉不笑地说道：“小明，小姨的铁拳舒服吗？如果你连声调都不会，我可以把你打回小学一年级重修。”
从初三重生就差不多了，要是小学一年级还得了，涩涩的大脑装在不能反应的小身体里，程明绝对会被憋死的。
“我再给你一次重整语言的机会。”
“小艺。”
“嗯，小明。”
“然后，我给你戴上的红绳，你要好好地戴着。”
“这么高调不好吧？”
“就是要让别人看见才好，而你在学校里名草有主，其他女孩子也不会来靠近你，算是变相地保护你，让静静放心。”
最危险的是你好嘛。
就这样，开学仅第二周，程明平静的校园生活泛起一丝波澜。